水东萝卜
■廖国远
千里赣江的吉安府城段叫螺川，螺川水的东西两岸称水东和水西。南唐的保大八年，古庐陵县析分水东十一乡建置吉水县，这十一乡包括今青原、吉水、永丰三地，是广义的水东。今河东、滨江街道及天玉镇临江至吉水砖门下沿的一些村庄是狭义的水东，并且以井冈山大桥东路为界，分为上水东和下水东。
而现河东、滨江二街道原属水东十一乡之一的坊廓乡，世代聚集在这片土地的人们，总是把自己称为正宗庐陵水东人。赣江无言，千年流淌。季节性的涨水会淹没螺川东岸沿河三四十里的村庄和田土，每次洪水带来细微的泥沙会积沉在田土上，形成水东沿岸几十里的沙土田，这方肥沃沙土田是种植水东萝卜绝佳泥土。
“水东萝卜水泱泱，白沙萝卜辣似姜！”当年水东人把自己种植的萝卜挑到吉安街上去卖，是从凌波渡对河上岸。而永和白沙人则是将种植的萝卜从上游船载，由凌波渡下游二三十米的站前码头挑上街。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到末期，是一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水东萝卜也是那个年代的水东人挥之不去的记忆。
那时，化肥还未普及，勤劳的水东老俵利用离吉安府城近的天然优势，上吉安街去收集肥料。上水东人一般是从凌波渡和几个小渡口上街挑粪挑尿来种植萝卜，种植的萝卜也是一担一担挑到街上去卖，也有摆放在刘家坡至河东街的长长马路上，等待顾客的到来。下水东人种植萝卜大都走井冈山大桥，且是用板车拖运粪尿和萝卜。水东萝卜卖得最远的地方，是一船一船运到湖北黄石去销售。
上水东的萝卜种植面积广大，从永和白沙对面的赣江村到新桥村。当年种植面积最大的村居则是枫塘、麻家、刘家、红光、金竹，这里一带有一望无际的萝卜田，萝卜种得最好的当属红光和刘家。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水东人婚嫁、上梁、生子都要办宴席。由于当时家家户户的经济条件都差，鸡鸭鱼肉在酒席上只能当配料，大部分主料就是用萝卜，所以水西的亲戚来水东喝喜酒就说是吃“萝卜酒”。萝卜炒肉片、萝卜丝炒牛肉，萝卜烧鸡……酒席上只能看到点点肉丝，全是萝卜！水西的亲戚笑水东人承办的酒席就是:“萝卜丝、萝卜片、豆腐打底肉盖面”的“萝卜酒”。
入冬时节，水东家家户户都要买入千余斤水泱泱的大萝卜，弄上几个切成萝卜丝，洒上些盐，腌制几天后晒得软软的，再拌些辣椒粉，就成了过年招待客人的茶点。
水东人晒的萝卜干叫“八萝卜”。听奶奶说，晒萝卜要切开再腌制，直刀切下去一个萝卜两开就呈了个“八”字，所以叫“八萝卜”。晒出的萝卜干好不好吃，主要是看腌制时放盐的多少。一般每百斤萝卜放盐2至3斤。切好的萝卜放入大缸中，盐洒在萝卜的最上层。食盐慢慢融化入萝卜内，四五天后变软，可挑出家门晒在田埂上，经初冬阳光二十来天晾晒。当萝卜晒成金黄色，抓在手里成团，松手又恢复原形时，再将萝卜干倒进熬开八角、桂皮的盐水锅中入味。晾干后就可以收起装入坛中，作过年和来年全家的下饭菜。这样晒出的萝卜最好吃。
那时，我父母去青原山中砍柴、斫茅，还有我们去上学的午餐，每份米饭里放一根萝卜干，就是中午的下饭菜。说起萝卜干烧肉、炒蛋、炒空心菜梗、煮老鸭汤等，至今还是水东人家的道道佳肴。
现在市场上卖的大都是外地萝卜。作为一名地道的吉安人，你还记得水东萝卜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