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血缘关系的三口之家
李九生和丈母娘任卯英
李小妹在写作业
三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因为一份责任和真情,组成了一个特殊的家。1959年出生的李九生,虽然没念过几年书也并不富裕,但他义无反顾地照顾自己曾经的“女朋友”的母亲直到现在,还收养了一个别人扔在桥下的女婴,并把她抚养长大。三人之间那种其乐融融的关爱之情,令人赞叹不已……
贫寒的家境
早就听说,在遂川县有一个男子,从未娶妻生子却靠打零工照顾着“丈母娘和女儿”。这是怎么回事呢?10月12日,记者前往遂川县珠田乡黄塘村七斗组,去见这传闻中的主人公—— —李九生。
一过村口的七埠桥,记者就见李九生迎面走来。李九生个子瘦小,罩着一件肩头上破着几个小洞的棉毛衫,折到膝盖的裤腿下光脚穿着一双塑料拖鞋。这天早上他照常去了几公里外的一个工地上打混凝土,听说记者要来,特意请了半天假。
转过几道弯,经过一片无人居住的老土坯房,记者走进了挂着24号门牌的李九生家,只见厅堂地上黑色的土面浮着一层薄薄的青苔,墙壁石灰剥落,房屋裸露着长短不齐粗细不一的檩梁。李九生告诉记者,这老屋是1979年父亲勒紧裤腰带建起来的,房屋的檩子是东一家西一家借来的。一般人家檩梁都要铺上木板,便于堆放些东西和防寒保暖,同时也让房屋更为美观和干净,可李九生家一直没有积蓄购木板,再说家里也没多余的东西需要堆放,就一直没铺。土砖房也没能力重新粉刷,历经风侵雨蚀更是剥落得如一块块癞痢伤疤。
李九生1959年7月出生,只读了三年书,家里就再无能力让他读下去。辍学后,李九生遵照父母的意愿,从师学做烧瓦,整天和泥巴打上了交道。1984年3月,劳累一生的母亲因病去世,祸不单行的是,几个月后父亲也跟着离世,让苦难的一家雪上加霜。2005年,二哥李木生新建房屋后搬离了老屋,两年后,大哥李樟生也建了新房搬了 家,只剩下李九生住在这冬不避寒、夏难御热的旧房子里。
走来的丈母娘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有位走乡串户的游医行走在医药技术缺乏的遂川县珠田乡及附近几个乡镇,来到李九生家后,觉得这家人较为淳朴,就在此暂住下来。她叫任卯英,来自万安县窑头镇。
1984年初,任卯英再次来到李九生家,并把唯一的女儿刘六平也带了过来,自己外出时就留下女儿住在这里,看病回来也有个伴。正值芳龄的刘六平看这一家人淳朴厚道,渐渐喜欢上了勤劳憨厚的李九生,两人有意结为连理。
两家正要定亲时,李九生父母相继病逝,亲事就耽搁了下来。两人亲事还没来得及再次提起,一个意外事故发生了,1985年4月,刘六平也离开了人世。悲痛欲绝的任卯英一夜之间愁白了头。李九生一边强忍悲伤料理后事,一边还要做好“丈母娘”的思想工作,照顾好她的饮食起居,防止她再发生什么意外。
从此以后,丧失爱女的任卯英把李九生当作自己的女婿看待。许多时间,思女心切的她就住在了这个虽破旧但饱含温情的家里,因为她相信,爱女的灵魂一定会在这里看着自己。
2005年,任卯英的丈夫去世了。任卯英也已年迈多病,生活难以自理,李九生干脆把她接到自己家中,每天照顾她的饮食起居。2011年3月,74岁的任卯英突然中风,紧急送往医院治疗后,命虽然保住了,可身体右半边从此瘫痪,右手右脚无半点知觉,并且完全丧失了语言功能。
拾到一个女儿
深受打击同时家庭贫困的李九生在刘六平去世后,再也没有谈过婚事。1996年6月的一个清晨,李九生一大早到离家不远的河边挑水,在行至七埠桥下时,突然听到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他跑过去一看:一个小背篓里装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婴儿连脐带都没剪平,还渗着鲜血。
李九生抱着婴儿小心翼翼地来到珠田卫生院进行全面检查,还称了一下体重,剪掉脐带后只有3.5斤。别人都说这婴儿难以养活,李九生却认为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格外小心地呵护着这幼小的生命,并取名李小妹(化名)。家里没钱买奶粉,他就利用空闲时间到河里抓鱼、到田里挖泥鳅,卖了给婴儿买奶粉。而任卯英也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这个幼小的生命上,帮助李九生照顾着小女孩,自己回万家老家,也把她带上,对别人说,这是自己的外孙女。如今,16年过去了,小婴儿已经长成了一个秀气阳光的小姑娘。
10月12日下午,记者在遂川二中见到李小妹时,她正埋头认真地做着作业。她对记者说:“我父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虽然家里生活很困苦,他对我的爱从不缺少。我没有母亲,父亲文化程度也不高,但父亲在生活上、学习上都非常关心我。”
生活仍然艰辛
虽然李九生一天到晚忙个不停,但没什么谋生特长的他要养一家三口仍然很艰难。家里种了一亩多地,每年能打1000多斤谷子,除了自家吃还略有些节余,能换些油盐,一块小菜地上种了些蔬菜,但还是不够吃。
说到这里,李九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些烟丝和一小本赣南烟纸。李九生熟练地撕下一张,撮起一些烟丝给自己卷好一根烟抽了起来。他说,自己会抽点烟,但买不起成包的卷烟,只能从小摊上买些烟叶,自己裁成细烟丝卷着抽。八九块钱一斤的烟叶,一个月抽一斤半左右,也就是十多块钱。之前自己做瓦工,劳累之余会喝点酒。现在,瓦工“吃不开”了,他就在一家建筑公司做小工打混凝土,这项体力活不光累,而且有风险,时常爬在高空作业。每天晚饭时,李九生要在工地喝一瓶啤酒再回家,在家吃饭就每天喝一两白酒,3块钱一斤的那种。
虽然日子过得很辛苦,但李九生对家人的爱却从不打折。一有好吃的,李九生总舍不得自己吃,要留给年迈的丈母娘和正在长身体的女儿。为了不耽误女儿学习的时间,一些稍重的体力活,李九生从不让女儿插手。但懂事的女儿在学习之余也会去家里的田地里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稻子收割后,李九生不让女儿挑谷子,怕压坏她的身子,李小妹就在家里翻晒,顶着烈日扒拉着晒在伯父屋顶的谷子。家里还有一块小菜地,父亲种下菜后,她就去浇水、施肥、除草。
采访结束时,李小妹告诉记者:“我以后要去学服装设计,父亲和外婆从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但每次总让我穿得最好。我要为他们设计一套最漂亮的衣服,让他们也能体体面面地出门。”说着这些,她眼里亮晶晶的,那是不愿飘落的泪花。
后记>>
李九生父母早逝,且未娶妻生子,却用他那瘦弱的身子撑起大爱,把所有的精力倾注给了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老人和孩子,这在当地传为佳话,也让了解了内情的记者感叹不已。当记者问他,在工地上又苦又累地打零工照顾着这一老一小,会不会觉得后悔时,李九生微笑着说了一句:“她们是我的亲人,照顾她们是我的责任。”范录军、记者周朝霞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