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鼻梁子
牛鼻梁子,是村后塬上西沟东岸的一个土梁子,因其陡峭、险峻,犹似牛鼻,而得名。
牛鼻梁子,顶宽不足一尺,蜿蜒而下,直通沟底;南侧峭如刀削,直如斧劈,深两丈有余,为黄土高原水土流失、冲刷而成。北面为35度斜坡,长满刺槐树。树不算高,两三米而已;也不算大,指头粗至碗口粗不等。林不算密,藏龙卧虎或隐蔽千百十人却是神不知,鬼亦不觉。初夏时节,树荫繁茂,槐花盛开,香气扑鼻,或卧或坐,林间乘凉,煞是惬意。既可尽情呼吸天然氧离子,又可尽情吸吮槐花的馨香,还可顺手享受一把雪白的槐花之甘甜,连饥渴都被抛之云外。
因其险峻,家人常常叮咛,不许到那里玩耍。也因槐花醉人,护林员叔叔对我们也看管的格外紧束。假如你从牛鼻梁子的方向过来,被他看见,不但要翻看检查你的筐里有无槐花槐叶,还必须令你张开嘴,检查你是否吃过槐花。因此,小朋友们对这个护林员,真是恨之入骨,虽当面不敢言,背地里却总在骂。
尽管如此,小朋友、大哥哥们,却总是爱到那里玩。下沟底河滩去割草、挖菜、逮螃蟹、捉乌龟、堵渠戏水,牛鼻梁对岸就有一条“之”字形羊肠小路,可大家就是不走,偏要走这令人头晕眼花,让人提心吊胆的牛鼻梁子。无奈,我这小小男子汉,也只好跟在后头经受锻炼。
牛鼻梁子北坡,树不算密,正好给野草生长留有余地。那些树林里的野草,又细又高,又少人迹,这就成了我们孩子们割草的乐园。可危险,也正潜伏其中。
一次,我正庆幸运气好,遇见一片茂盛的野草,便低着头,割一把,放一把,再割一把,再放一把……,等回头收草时,却发现紧挨着那堆草的上方,盘着一条蛇,正昂头注视着我!我毛骨悚然,赶紧躲开,那些草也不敢要了。我庆幸刚才割草时,那条蛇居然没有咬我。
又一日,天已擦黑,大家都背着一筐草,靠在高坡上休憩。正当我要背筐起身时,一回头,一条盘曲的蛇正在我头顶平齐的树根底下,距离我的草筐仅十厘米而已。吓得我慑手慑脚,背起筐仓皇而逃。
我庆幸我平时没有得罪蛇,没有伤害蛇,所以蛇也不伤害我。
对于蛇,我发自内心的恐怖。不知是《农夫与蛇》的寓言根深蒂固,还是母亲的教导影响至深,“蛇有灵性”、“蛇会自救”、“蛇会报仇”等思想,一直使我对蛇望而生畏。
三十多年过去了,牛鼻梁子给我留下了不灭的印象。
今年回家,专程去看牛鼻梁子,还是那个模样,还是那么险峻,还是那么亲切!只是周边的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
沟底的河水变小了,河床变直了,变窄了,少了些许的幽怆凄清之感。退耕还林,使过去的耕地都变成了树林。过去的多条小路完全消失了,人们都外出打工,再也没人下沟挖野菜、割野草了。
放眼而望,不远处却是一桥飞架东西,“环山二线”如彩绸飘舞,西沟大桥似长虹映日,汽车飞驰,穿梭往来,快如闪电,疾似流星。人们跨越西沟,再也不用翻沟爬坡,气喘吁吁,担惊受怕了。昔日一小时的路程,今日十多分钟即到。
牛鼻梁子,故乡一隅。我少年的乐园,今天的眷恋!
2011-0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