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落叶,描一笔思念..
作者:鸿影..
2010-11-29 21:15
1.
凌晨七点,一个肥大的书包,一身洁白的校服,N句听出耳茧的话,拼凑成新学期的开端。
我依旧喜欢骑那辆自行车,依旧喜欢从枫林小路去学校。我喜欢那里的安静,喜欢那里铺了一地的枫叶,就像我一路撒来的回忆。
有时候,我很喜欢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回忆我和一群吊儿郎当的伙伴以其他同学的名义在枫叶上写上几句很纯很暧昧的句子,然后偷偷夹在女同学的课本里。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记得曾有一位伟人说过,当一个人开始回忆时,他就已经老了。
想我一个十七岁的花季少年,祖国的花朵,国家的栋梁,父母的骄傲,也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老了。
“砰”,一声巨响打断我的思路,一个词语猛地窜进我的脑海:完了,爆胎!
我急忙刹住车跳下来看,还好,车没事。然而,我身后五步远的地方呆呆的站着一个女孩,嘴巴挤成“O”形,睁着大大的眼睛,惊讶的望着我。她手上抱着的书以及她身上白净的校服,都有星星点点的水渍。
我把视线移到她身旁,果然,一只干瘪的矿泉水瓶无辜的躺在路中间,没有瓶盖,从地上的水迹以及瓶口的方向来看,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当我一只手扶着自行车,一只手揉着下嘴唇以掩饰我的惊慌失措时,她已经走到我的跟前了。
“现在的人怎么这样啊,乱扔瓶子就算了,还不扭紧盖子,不扭盖子还勉强值得原谅,那好歹也把水喝完啊。”我语无伦次的微低着头胡说八道。我几乎是眯着眼睛把话说完的,因为我发现她身上萦绕着令人无法逼视的光晕。像传说中的天使。
天使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中的书朝我砸来,我一伸手把书抱住。
“幸好不是可乐,不然就糟糕了。”她说着,从口袋掏出纸巾擦拭着水迹。
我刚想调皮的向她拱手作揖,笑嘻嘻的说:谢女侠不杀之恩。可是又想,对待天使哪能这么龌蹉,应该含蓄点。于是我就这么呆呆的站着,像犯了错误的小孩,一声不吭。
“书,我的书!”她不耐烦的冲我喊道。
我回过神来,挤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把书递给她。“刚刚实在不好意思,你也是我们学校的吧,我叫诺米,你呢?”
她像听了什么国际玩笑似的,笑着说:“哈哈,糯米。真奇怪的名字。”
我“呵呵”的附和着她笑,手不停的抓着后脑的头发。要是换作别人敢叫我糯米,我非一拳过去打下它几颗门牙不可。尽管我知道两者发音都是那么一回事。
“我叫白……”
“白米饭?”我打断了她的话。
她沉重的白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这么俗的名字亏你才想的出来。我叫白希。拜拜。”说完,她抱着书转身走开了。
“哎,”我拍拍自行车说,“坐我车去吗?”
她回过头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像是在说:“你看我像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那天我实在搞不懂我家宝马的状况,它竟然是跟在白希十米开外的地方移到学校的。
当我还在幻想白希会不会出乎意料的和我同一个班会不会出乎意料的坐在我的旁边时,我竟然出乎意料的顺着老师的安排出乎意料的坐在一只雌性恐龙的旁边。
真够出乎意料!
母恐龙!靠!
什么?你说我说粗口?等等,在这里我要声明一下,“靠”这个字虽然包含许许多多的意义,但它并非粗口。首先,它只能算是一个语气词,就好像别人在你身后捅了你一刀,你“啊”一声这样。其次,我觉得粗口应该是这种格式的:主语+动词+主语。在这里就不举例了。
所以,我诺米是绝对不会说粗口的。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有心情跟你们说这些废话。我只知道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白希的迷人的背影。
哎,这感觉。
或许你们也有过这样的感觉。有时候和某个异性陌生人邂逅,忽然四目相接,TA的眼神在你有限的智商的理解下,略带醉人的暧昧,更要命的是,你几乎每天都会和TA相遇,并且进行同样的交流。
白希依旧从美丽的枫林小路去学校。所以,我可以经常从她身边经过,并且回头,冲她微笑。
她也望着我,对我笑,露出迷人的皓齿。
我每天都在享受这不可多得的邂逅,有时候我觉得我们这样的距离真的很美。又或许能再近一点会更美。
所以我时常在幻想,如果路上还会再出现类似我们初次相遇时的小状况那该多好啊。可惜,拾荒盛行,路上值钱的瓶瓶罐罐几乎绝迹。
我想我到底该不该埋怨这些拾荒者毁了我情窦初开时的这份美好感觉。尽管以前有一位叫高琪琪的女同学曾拍着我脑瓜说:“诺米啊诺米,你的情窦真是千斤顶也撬不开。”
2.
我座位后面,坐着一位号称杀遍全校无敌手的“美少女杀手”,名字也贼好听,叫王子贤。
相当优雅的举止,时而温柔时而忧郁的眼神,风度翩翩,显得高贵而迷人。那白皙的脸上,连苍蝇飞上去也不舍得拉屎。
花痴们都在猜测王子到底会喜欢哪个美丽动人的公主,或者是哪个幸运的灰姑娘。作为男人,本来我是应该对他羡慕或者嫉妒一番的,但我却不以为然,就算他帅的快要成为万两黄金悬赏下的朝廷通缉犯,也只能同时谈一个女朋友,只能娶一个老婆,不是吗?
一夫一妻制果然值得称道。
“哎,你认识隔壁班那个叫白希的女孩吗?”
“白希?不认识。”
我无意间听见王子贤和他同桌的对话。
白希。我听见这个名字就像全身触电,精神抖擞。
“白希?是不是高高瘦瘦,浅黄色长头发,经常抱着书自己一个人从枫林小路来学校的哪个女生?”
王子贤先是诧异的看着我,然后喜出望外像老乡见老乡似的说:“你认识她?”
我不老实的点点头:“是。”
他听了立马从抽屉里逃出一张折着爱心形状的纸条,激动的对我说:“那你可以帮我送信给她吗?”
“情信?”我有些不爽。
他没说话,只是笑笑。
默认了?
靠!我就知道没好事!
“你自己不可以送啊?”我现在的感觉就像吃了一颗酸的可怜的劣质话梅,酸呀酸,酸呀酸,从嘴巴一直酸到大肠。
“我不好意思啊,就连她的名字还是向别人打听的呢。好啦,帮帮我吧。”他眨着眼睛,像在求我。
虽然我有百般的不情愿,有一千个理由可以拒绝当这个邮差,但我还是答应了。
我真该死!
要我拿着情敌的信,亲手送给我喜欢的女孩,这该是多么骇人听闻,人神共愤的事情啊。
神啊上帝啊老天爷啊释迦牟尼啊,你们少开点玩笑会大小便失禁啊?
不过,我的情敌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王子,我想,我完了。
3.
早晨,阳光,秋风,落叶。气氛惆怅的像便秘。
我骑着车,在她身边停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白希。”
“糯米,你吓我一跳。”她呼了好长一口气。
“呐。”我把信递给她。
“你……”她迟疑的接过信。
“不是,是我替我们班的同学送的。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不知怎么的,现在我一刻也不想呆在白希身边,更不想看到她读信时露出不属于我的微笑。
“哎,糯米同学。”她在身后叫住我。
“嗯?”我停下车,回头望她。
“这次你不打算带上我了?”她微笑着看着我。我受不了这种微笑,因为它会让我沉醉。我可不想醉后驾车。
“可以吗?”我呆呆的问。
“可以。”说完,她就跳上可自行车后座。
“踩呀。”
“哦。”
……天啊!我多想就这样一直骑下去,一直骑呀骑,骑呀骑,永远也到不了终点。
靠,累死我也值得。
“诺米同学,信送了没?”王子贤拍拍我的肩膀。
“嗯,送了。”
“太谢谢你了,再帮我送一封吧,没事,下午吃冰,我的。”他把信放在我桌上,走了。
靠,这天气还吃冰?装酷啊?再说,这信纸怎么还是俗套的爱心形状?out!
outoutoutoutoutoutoutoutoutout!
不过,送信对我来说还是有一点点好处的。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多接近白希。但是,我宁愿只能远远的观赏白希的背影,也不希望有其他男孩接近白希。尽管我知道我无法与王子贤争夺。这就是男人的霸气:就算我要不到,你也别想要。
每天一封,我传递着王子贤对白希的执着。
看来王子贤对白希是势在必得的了,所以,当我面对白希时,变的有点拘束。
毕竟,白希已经是王家的准少奶奶了。
在我不辞艰辛的牵线搭桥下,他们要约会了。
当我以为王子贤会毫无悬念的骑着白马带着白希嚣张的从我身边掠过时,白希一脸郁闷的来找我了。
“我不想和他再有来往。”白希望着我的眼睛,没有笑。
当时我们正靠在公园的围墙外面喝可乐,我险些要把可乐从毛细血管喷涌出来。
“为什么?”
“我有点讨厌他。”白希咬着吸管说。
“什么事,说来听听。”我承认,当我听到白希说出“我有点讨厌他”时,我心里确实是爽了一下,但是,天地良心,我绝不是一个挑拨离间的小人,只不过,说实话,我对这个问题还是挺感兴趣的。
“昨天我和他见面了,可是他竟然还带上了他的姐姐,他姐姐来的目的就是‘我要看看你配不配做我们家王子的恋人’,我对这种高傲的人极不感冒。再说,要不是看在你这么辛苦送信的份上我还不想理他呢。”白希边说边把吸管头咬的面目全非,我在想她等下是不是会吐出一些吸管的粉末来。
“啊,不是吧,他们怎么这样!”连我无法原谅我现在的表情,如果王子贤看带我现在这个样子非把我撕碎不可。
“所以,你以后再也不要帮他传信了。”白希侧过脸望我。
“遵命!不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可恶,不如怎么会有异物那么巧掉进我的可乐里。
“别提了,走,骑车带我去逛逛。”白希伸手拉着我走向自行车。
靠!我上辈子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不如怎么会有女孩主动拉我的手?
嘎嘎嘎嘎…………(无限延长)。
“对了,他们还带我去酒吧,他们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我特别讨厌这样的人。”自行车后座上的白希嘟着嘴说。
“我不抽烟也不喝酒。”我承认,我说这句话时确实带有一点点的心计。
白希只是“呵呵”的笑。
或许只是顺路,我每天都和白希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但是,我们绝对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哦不,应该是纯洁的同学关系。
大概是让王子贤看见了,不然他怎么会拽的令人发指的对我说:“哟,邮递员也有春天啊。”
我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帮我写了那么多情信还真是辛苦你了呢,下午吃冰,我的。”说完,我扬长而去。
不知道背后的王子贤会是怎样的表情。
4.
之后的日子,我越发感觉白希像个公主。而我一介草民,这么接近他是不是有点奢侈了。
我承认我是个有点自卑感的男生。
直到有一天,我和白希步行在遍地枫叶的小路上。
我们一人一边地走在走在路边凸起的边缘上,张开双手,像走在平衡木一样。
“白希,你有喜欢的人吗?”我没头没脑的问。
“秘密,嘻嘻。”白希调皮的说。
“一定有吧,他一定高大帅气,而且,坐他的自行车一定比我的舒服吧?”我好像在暗示着什么,可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呀,你的车不紧不慢的很舒服啊。”她微笑着。
“可是,我老呆着你身边别人会误会的,弄不好还在你背后说闲话呢,所以以后我们都不要在一起了。还有,你喜欢谁,我帮你传信。”我说完这句话时,我都有点怀疑我妈当初是不是极不负责任的用三鹿奶粉喂我。
白希听了,竟然跑过来,一巴掌落在我的脸上。她哭了。
我抚着脸,委屈的说,“你打人还是三步上篮式的啊?”
白希没有说话,哭着跑开了。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这样呆在白希的身边。只不过,我不应该这样子说话。
不过也好,好歹算是放开了。
枫叶落得越来越多,像无止境的回忆,牵挂,怀念。叶子把小路铺得满满的,却依稀可见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痕迹。
听说白希从其它的路去学校了,难怪我在枫林小路再也没有看见过她熟悉的背影。
忽然有点不习惯。
5.
初冬。没有阳光的下午,我步行在回家路上。那条只属于我的,落尽了枫叶的小路。
“诺米!站住!”
后面有人喊住我,我回头一看,是高琪琪。她现在是白希的同班同学。
“你……”我刚想问她叫我干什么,她一巴掌落在我的头上。
“为什么这样对白希?为什么不跟她一起上学了?”高琪琪依旧那么凶。
“我……”又一巴掌。
“你知不知道你伤害了白希?”
“这……”再一巴掌。
“白希心里想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吗?”
“我不想因为我呆在她的身边而让她被人误会!”靠,总算让我说完一句话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懒得理你!”这个泼妇总算是走了。
我觉得这个晕头转向,这个世界怎么滑稽的这么可怜?
真可笑。
这天晚上,我的心情比烟盒上的那句“吸烟有害健康”还要矛盾。我有种把自己踩死的冲动。
“喂,白希。”
“诺米?”
“嗯。那个……白希,对不起。”
电话那头传来白希的哭声,“诺米,你可不可以勇敢点。”
“对不起,白希。”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窗外,最后一片叶子,倔强的零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