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遐想
喻晨已经习惯了晚上回家途中想点不相干的问题。在教室里脑袋里塞得满满的,十分匆忙却不知做了些什么。而夜色和星辰给他的大脑减负了不少,觉得轻松自在了自然有心情和自我对话。
今天回家要做完一张数学试卷,明天周老师要在课堂上讲解。想着还有份任务没完成,遐思的心情减弱了一点。正觉得有压力的时候他转念一想,将人生看作一张上帝交给个体生命的试卷似乎很贴切。做这张试卷前并没有预留足够的复习时间,每个人懵懵懂懂的拉上考场,临阵枪都没磨就开始作答。上帝这位主考官又很严厉,规定每个人都只有一次作答机会,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预算便是结果,有的人糊里糊涂的赶出了考场。
喻晨拿到试卷后觉得上帝这个教导主任出题太没心意没水准,大多是填空题和简答题。填空题的答案已确定凿凿,只需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位置填上即可。简答题更是出得四平八稳,不逾常规,按要求分条列出即可得个普通而又合格的分数。他还规定必须用碳素笔作答,不许信手涂鸦,感觉就像是做中学历史试卷,喻晨写得手发软却毫无心劲。
他还是比较喜欢做选择题,选择项越多越好,最好是没有标准答案,标准自在每个人的心中。个人在做选择题的时候无意间扮演了一回上帝的角色,只有在自由度较大的时候人才能成为命运的主宰。也不知上帝到底是目的论者还是不可知论者,但人都得为自由度而奋斗。
如果上帝给出的是道证明题,喻晨惊喜之余反倒觉得手足无措。自由是自由了,可让你来当命题者你又怎样来给存在作出证明呢?上帝发牢骚说你们是不知道我出题的难处,干脆给张白纸让你自证自答。实际上人不规划生活就得被生活规划,在这两难之间你必须做出取舍。
喻晨手里拿着白纸发愣了半天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当直面空白的时候内心反倒空虚起来,一颗心掉进了无底洞中。一阵冷风吹过,白纸也飘到了空中,一个惶急的声音在告诉他,必须写点什么心里才踏实。
同样的一片空白,庄子在人生的留白中感受到了无穷尽的空间,故能作逍遥游,乘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他无需自证便能心之所至,随风而舞,这是何等洒脱的境界。他与自我达成了和解,两小人不再掐架,他与上帝的博弈也下成了和局,矛盾的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了。
在昆德拉那里,空白成了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可见这轻比重更让人难以承受。所以他渴望负重,就像女人渴望一个男人的身体压着自己一样。因为如果不选择负重,人就会成为一个半真的存在,只有在压力的作用下紧贴大地,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分量。
而对于扎根于黄土地的路遥而言,背负了沉重的苦难却依然坚定地负重前行。他礼赞人生面对的苦难,因为只有在与苦难较劲的过程中才能体现人生的价值。他比昆德拉更加相信唯有承载才是使命所在。所以他在不分昼夜的伏案写作,他之所以英年早逝,除开疾病的原因,他生命的灯油被内心的焦虑和执着过早的熬干了。他是一个与时间永不妥协的伟大战士,上帝也拿他没辙。
在直面虚无时喻晨有一种举轻若重的感觉,所以他要去做点事让生命的内涵变得丰富,但又不愿在与时间的赛跑中忍受阵痛和焦虑。置换一下,举重若轻才是最佳的态度,寓认真于诙谐之中,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同时也自娱的涂鸦几笔。东坡居士致仕作诗与玩真三也没什么分别,做官时便造福一方百姓,作诗只为娱人娱己,仅此而已,别无他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