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很美也很痛
作者：波勃船长
2011-02-07 21:28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摸鱼儿雁丘词》
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书架上看见《半生缘》，遂读之。现在很少看这么被很多人誉为“矫情”的东西了。就是为了找那一句曼桢的名言“世钧，我们回不去了。”十八年后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再次相逢，就是这样一句淡淡的话，其中又饱含了千言万语.十八年的风风雨雨，十八年的思念，十八年最初的期盼和最后的惶恐……都融在这一句“回不去了”！一个已经结婚了的姐姐告诉我，她曾经年少时，为了看完这本书一夜没睡，到凌晨三点看完后又回味了好久。我想，就是这样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却也在两个主角生命里刻骨铭心的感情，打动了很多人，打动了情窦初开的少年，渴望追求完美爱人的心灵；也打动了经历过些许感情的人，也许让他们明白真真的“有感觉的”、“能够让人心动的”另一个人是多么难得，也许一生也没有几次；还打动了很多内心有遗憾的中老年人，也许其中某一个主角的某一次悸动或者经历和自己是多么相似。这一段张爱玲写得不长，也没有什么华丽的语言――“曼桢道：“世钧。”她的声音也在颤抖。世钧没有作声，等着她说下去，自己根本哽住了没法开口。曼桢半响方道：“世钧，我们回不去了。”他知道这是真话，听见了也还是一样震动。她的头已经在他的肩膀上。他抱着她。”
让我想到《红楼梦》里宝玉挨打后，所有的人来看他都是千言万语的感叹或者劝谏，但是单就黛玉，带着一双哭的桃子一般的眼睛，只说了一句“你可都改了吧！”这一句里同样融入了多少深情，封建家庭女子的矜持和尊严是多么重要，没有过海誓山盟没有过“执手相看泪眼”，甚至没有过一个终身的承诺，只有四目相对时那心灵的诉说。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吗？
全书的文字没有那么华丽，语言是娓娓道来的，每一句话都是好像总留着半句话不说，觉得不说你也知道，作者与读者竟是两相意会，不用述明，留着不尽的人世在里面。不似以前看她的文章，那种精致，但是不变的是她带给我们的大上海的弄堂里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一如当年看她把清晨的薄雾写成一只毛毛狗。
一切都有天意的成分，如果世钧当时在曼桢的姐姐家找到了他，以年轻人的魄力完全会来个英雄救美，如果当时曼桢成功送信给世钧，他也许不会在意在曼桢身上发生的一切！当世钧娶了他不爱，但是能一起过日子的翠芝的时候，我想也许这只是大多数人的人生轨迹，没有“romance”没有“love-feeling”，只有“comfortable”，因为太美好的东西总是无法拥有吗？人生为什么不能简单一点，淑惠若能不顾翠芝母亲和翠芝把话说明白，又何苦两个人白白错过彼此，几十年后相逢也只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几十年后彼此的社会地位和家庭责任已经不允许他们冲动了。世钧当时若能直接带着曼桢要求父母承认，又何苦南京上海之间徘徊，更不至于错失此生的最爱，多年以后只有饮恨了。但是，人生哪有如果，人生的每一天都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冥冥之中总有一股力量牵引他们相遇相知相爱，有注定要他们错过彼此，在彼此的生命里留下遗憾。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那对网络上流传的视频里的老夫妇一样，得到上帝的祝福，五十五年以后跨越半个地球再相逢。人生也本就是如此，照着写好的剧本在演出，能改变的很少，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珍惜现在，珍惜拥有的一切，用感恩的心对待出现在我们生命里的每一个人。
